愿世界和平 再无泪水 新中国万岁

洪笛 | 不知寒 14


但愿长年,故人相与,春朝秋夕。




次日上午,这对婚姻破裂的伴侣在医院的会客室,共同签下儿子的手术同意书。余笛在洪之光的名字后面落下笔迹,他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一会儿,抬头正好对上前夫的目光。


不知道对方是否和他同样想起了那个盛京的寒夜,一叠厚厚的财产分割协议,签到最后是龚子棋的抚养权协议,商定共同抚养。如今仔细想,无论是他还是洪之光,恐怕都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,共同抚养与否似乎没有实际意义,唯一的区别在于,因为这份协议,他在理论上仍然拥有着龚子棋的、也是洪之光的部分财产的控制权——但这好像也没有实际意义。


为着龚子棋的手术,洪之光高薪聘来了欧洲顶级的运动医学团队,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为知名运动员提供诊治和护理。他在此刻流露出某种挥金如土的爱子心切,毫不在意这种行为是杀鸡用牛刀,仿佛只有“最好的”才能展现他无处安放的父爱。


手术完成得极为顺利,只要经过适当的休养,龚子棋就能重回赛场奔跑。老教授用尽毕生所学以期最大程度减少伤病对龚子棋带来的影响,他并不赞同这个世界对眼前这个腼腆温柔的孩子的过分期待,但愿意为他的梦想保驾护航。


龚子棋在傍晚时分醒来,Anita Roderigze刚刚结束一场音乐会,听闻教子受伤,从汉诺威赶到慕尼黑。龚子棋睁眼就看见教母保养得宜的脸,眼角坠着几滴泪,比正牌父母显得还要关切和上心。她没有孩子,小Russell是天上掉下来的玩具暖心的宝贝,一直很受她宠爱。


龚子棋嘴硬心软,最是见不得她哭,受伤之后第一次显示露一点小小少年的无措,哄着教母说我没事的手术很成功我很快就能好起来的。他讲法文时语速总是缓慢,语调也平和,听起来温柔又耐心,那是余笛记忆中没有的模样。他坐在窗底下的沙发,起初还能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,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这个场面里的局外人,如坐针毡,只得不动声色地退出去。


病房连着小会客厅,洪之光一个人在那儿喝茶。因着职业缘故,他从前在饮食方面极为自律,茶和酒都不太感兴趣,这些年跟那群老板总裁的接触多了,才尝得出好坏分别。


洪之光为余笛斟茶,体贴地避开与儿子有关的话题,不过想来也知道余笛母爱受挫,何必再多问,戳人心窝。


二人沉默对坐,竟生出些奇异的岁月静好。抑或是时光确实在此刻倒流,流得彼此眩然黯然,重回昔年的马德里,那时他们在休息日的上午相互依偎着看书下棋,无话不谈。后来的嫌隙龃龉都不曾有,他们是世间最有默契的恩爱伴侣。


这种错觉带来的安逸让人生出破窗的勇气,连之前避而不谈的问题也可以给出答案。 


“没有为什么,我只是气不过。”余笛的话音与杯底碰到骨瓷碟的脆响同时落下,“当初在淞园,与她擦肩而过时,她说了句话,我总忘不掉。”



“她说了什么?”洪之光适时发问。


余笛摇头,不肯说,他最在意体面,能说到这份上已是不易。


洪之光也不强求,沉默片刻,却十分感慨地笑了笑,“我以为你不在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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